WITNESS

The Shape of Water

象牙白子:


他会喜欢她放的音乐。
他会并拢两根爪子上下轻轻一碰,向她索要鸡蛋。

她触碰他时,他两腮上的鱼鳍会向后缩,湿漉漉的眼睛飞快地眨一眨,像个害羞的小男孩,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他的蹼,收起爪子,像她一样开始触碰她,带着淡淡腥味。

当她伸出食指指向他和自己,然后双手四指并拢向掌心蜷曲,拇指对齐向上,以此来告诉他“我们一起”时,他听懂了,用冰凉的双臂抱住了她。

浴缸太小了,她就拿毛巾将门窗的缝都堵住,将水龙头拧到最大,等着冰凉的水一点点溢出边缘流到地面,缓慢地漫过她的脚踝,他小腿上的鳍,她的腰,他的胸膛,她的锁骨……

——做一条鱼的感觉是这样吗?视野里的光都是散漫无形、曲曲折折的,被晃荡的水揉碎了,没有一丝温度。水声有种被包裹着的沉闷感,她觉得自己像一株在太空漫游的水藻,尽管她从没去过那地方,但的确浑身失去了重量,轻盈地勾住他的身体,然后吻住他的唇。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楼下的剧院正放着一部没人看的电影,吉尔斯还在床上睡觉,而闹钟还没有响。




……


伊莱莎想着想着就笑了。

雨中的的树篱和建筑物混成一团模糊的黑影,随着游移的车灯灯光一程一程向后跳去。

她出神地凝望着玻璃外的雨雾,凝结的水珠将街边的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光映得像火柴“嗞”地擦出的火苗,带着跳跃的颜色,在玻璃上晃动着、互相追逐着,沿着细窄的水痕逐渐融合成一滴,像放大镜般,将所有哗哗的雨声都聚焦到她耳边。

她将雨伞收整齐靠在另一侧没人的座位上;平常也许她只是随意地搭在脚边,可她今天不会那么做。她今天穿着一双新鞋,比霓虹灯暗一点的红色,鞋口是一排精致的镂空花纹,直到今天早上为止这双鞋还在楼下精品店橱窗里的展示台上优雅旋转,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贴在玻璃上凝视它,而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成为它的主人。

她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她今天不一样了,即便这种小小的改变只有她自己知道。




*


伊莱莎回家的时候,又顺便去便利店买了一罐盐。


坐在浴缸边将盐粒搅入水中时,鱼人依然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偶尔会发出像烧开的水一样咕噜咕噜的声音,这时候伊莱莎就会笑着摸摸他的头,露出一小排白色的牙齿——和他的尖牙不同,平平整整,没有丝毫攻击力。




[你很聪明。]




伊莱莎是这么比划着告诉他的,他也的确看懂了,从她脸上止不住的小愉悦认定这是一种具有“肯定”含义的词语,就像音乐和鸡蛋一样令人高兴。于是他从水中抽出两只湿淋淋的蹼,学着伊莱莎的动作,慢慢比划——


[你也——很——聪明。]




伊莱莎的眉眼微微立刻弯起,那柔软的弧度就像从前他躺在亚马逊河底看到过的天上的月亮一样。




以前挂在很高很远的天上,碰不到,现在可以了。


他伸出一只蹼,收起爪子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眼皮。




原来月亮是软绵绵的,有温度的。




……




伊莱莎不在家的时候,吉尔斯就会让他充当他的绘画模特,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并且不能动。




他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目光越过画板前专注的吉尔斯落到他身后的电视上。




黑人管家拉着小女孩的手蹦蹦跳跳走上楼梯,脚跟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节奏欢快地像一只歌——这是伊莱莎最爱的“电影”之一,她管那两只脚前前后后蹦哒的动作叫“踢踏舞”,尽管他现在还不能确切的明白“电影”和“踢踏舞”是个什么东西,但伊莱莎喜欢,他就喜欢。




他想起伊莱莎昨晚的夸奖与亲吻,不由自主地动了动两只脚蹼——好像没声音,那就再动动……




噗咚!




他整个鱼连着沙发朝后翻去,本来窝在角落里打盹的Pandora立刻惊醒,喵地惊叫一声,炸出好几米远。


吉尔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吃力地将沙发扶起来,数落着他:“专业的模特可不会因为电视而分心!”




“专业”是什么,“模特”又是什么,他摸了摸脸上的鳍,觉得有点干,安慰性地拿蹼蹭了蹭吉尔斯的头,又小跑回浴室,舒舒服服地泡回到浴缸里。




“……你这条不专业的鱼!”




吉尔斯的声音被关在门外,他将整个身体出了眼睛都埋进水里,舒服地发出几声吐泡泡的咕噜声,目光停留在头顶那扇小天窗上——等太阳的一小半落进那扇窗时,伊莱莎就会回家了。




———

去搜《水形物语》的OST,有首叫《A Princess Without a Voice》,莫名被击中了(所以说暗喻女主是上了岸的小美人鱼吗!)

虽然这片褒贬不一,结局有点扯淡,但年纪大的人对纯粹到极致的童话真的没有抵抗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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